「衝動」

　　我一個人呆站著，在安靜下來到令人害怕的豪華房間裡。

　　要是平常的話，皇帝陛下都會在我的身邊，但是現在也不在。

　　覺得有點奇怪的我，想要找陛下便走出了房間。


　　房間外明亮的迴廊，也如同房間裡一樣安靜下來。

　　「陛下……？」

　　我走在迴廊上。這個建築物十分地寬廣，陛下曾經要我絕對不能一個人行動。

　　但是，現在為了找陛下，我走進了平常不會進入的場所。


　　打開了迴廊中途關閉著的門後，前方連接的是昏暗的迴廊，我戰戰兢兢地向前走了進去。

　　接著，便看到從迴廊的深處露出了些許光線。

　　我在好奇心與恐懼交織的心情下，朝著光線的方向前進。


　　終於來到發出光線的房間，我偷偷地往房間內窺視。

　　在那裡面的，是玻璃材質的筒狀物一直並排到房間的最內部，而筒狀物裡是年幼的少女。

　　那些少女的臉，就是我每天從鏡中看到的臉。

　　「呵呵……」

　　陛下在這裡露出失魂地笑容，一邊輕摸著玻璃筒。

　　我從沒見過陛下這樣的表情，我馬上本能地覺得這個人不是陛下，而是其他危險的人物。


　　強烈的混亂與反胃向我襲來，五臟六腑像是被燒燙的石頭壓住般的灼熱疼痛。

　　死命地壓抑住想大叫的衝動，要是在這裡叫出聲的話，我肯定……

　　「嗨，艾莉絲泰莉雅。」

　　「呀啊！」

　　應該在房間裡的陛下，卻聽到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那個聲音讓我發出了慘叫聲，我就這樣踏進了排列著玻璃筒的房間裡。

　　「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不要！別過來！！不要！」

　　我頭也不回的開始跑了起來，自顧自地想著一定還會有其他的出入口。


　　四處奔跑的我，最後來到了放置著像是玻璃棺木的地方，棺木裡安置的是一位美麗的老婦人。

　　但是，這裡是房間的最裡面，已經沒有路了。

　　被追得走頭無路的我，終於筋疲力盡的跌坐下來。

　　腳步聲慢慢地響著，最終出現的是一位長的像是陛下的某人。

　　「不要，救救我，救救我！瑪爾瑟斯！拜託救救我！」

　　「哦哦，妳是在向我求救嗎，真是令人憐愛。」

　　「不是，不是！你不是陛下！不要靠過來！」

　　真正的陛下一定在某個地方，我大聲地叫著希望陛下趕來救我。

　　雖然腦袋裡的某處，一邊承認眼前有著陛下臉的某人才真正是不死皇帝瑪爾瑟斯，但我還是在求救著。

　　這位有著陛下臉龐的不明人士向我伸出手來。

　　即使我想甩開那個人的手，但身體已經無法動彈。

　　「啊啊，可憐的艾莉絲泰莉雅。我本來很期待妳的。」

　　「放開我！」

　　披著陛下外皮的怪物，勒住了我的脖子。

　　「為……什，麼……」

　　我已經連喊叫都叫不出，聽著自己不堪入耳的鳴咽聲中，意識逐漸地遠去。


　　「咳………」

　　劇烈咳嗽的同時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的空間裡。

　　無法順暢地呼吸，喉嚨發出咻咻的細微聲音。

　　「真相就是那麼殘酷。」

　　認真且緊張，跟聲色完全不符合的一位平穩少女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裡。

　　剛才那些恐怖的景象，究竟是什麼呢。

　　「那是妳以前的樣子。不過，正確來說妳看到的是和妳一樣的存在。」

　　我發不出聲音的疑問，少女卻回答了我。

　　「妳是被製造出來的。」

　　少女的話，直接滲透到我的腦中。

　　那個恐怖的景像如果是現實，我的頭腦與情感分開，完全可以接受她的說法。

　　「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

　　「那麼，如果妳想知道的話，就問問看妳自己的內心。」

　　「問自己的內心……」

　　我反覆思考著少女所說的話，想著想著意識便又再度被黑暗給吞沒了。


　　優雅的音樂在覲見間演奏著。

　　身旁是盛裝出席的將軍與政治家們，低調地列席在我的左右。

　　每個人都沉默不語，我不斷地凝視著在王位遙遠那一端充滿莊嚴的大門。

　　音樂進入高潮時，厚重的大門拖著沉重的聲響被開啟了。在門的那一頭，站著一位面露緊張的年輕將校。

　　門一被打開，他慢慢地往王位走近過來。

　　然後，幾乎在音樂停止的同時，走到了王位的前方。

　　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他屈膝低下頭來。

　　我站了起來，下了階梯，來到他的面前。

　　然後，從隨旁在側的侍從手中拿起全新的階級勳章，高聲宣誓著。

　　「在此任命艾伯李斯特‧巴爾茲為元帥。」

　　艾伯李斯特聽到這句話後便起身，我，將階級勳章別在他那身元帥專屬的新軍服上。

　　身旁的將軍與政治家們開始響起盛大的鼓掌聲。

　　嶄新的階級勳章閃爍著榮耀的光芒，艾伯李斯特對我露出溫柔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尖塔上的房間裡眺望著夜空。

　　突然，從門的那一頭，聽見了在房間前戒備的護衛騎士和艾伯李斯特的聲音。

　　「我來晚了。」

　　沒多久，取得護衛騎士許可的艾伯李斯特靜靜地進入屋內。

　　像這樣私下和他見面，已經隔了好幾個月之久。

　　「公務，辛苦你了。」

　　「目前需要改革的地方多不勝數，這樣程度就放棄的話，就什麼事也做不成了。」

　　「真是可靠，我也不能輸給你得好好努力。」

　　被稱為不死的皇帝駕崩後這幾年，我們只有在這樣私會的時候，能像一般戀人般的對話。

　　突然氣氛一轉，艾伯李斯面向著我，用像儀式時那般緊張的表情凝視著我。

　　「陛下，我有一件事可以跟您說嗎？」

　　「嗯，無論什麼事都請說。」

　　艾伯李斯特清了一下喉嚨，舉起我的手，用真摯的聲音向我說道。

　　「我一定，會讓帝國邁向勝利與平穩的。」

　　「我很期待，艾伯李斯特。」

　　然後，我靜靜地倚靠著他，閉起雙眼。


　　睜開眼睛，我再次回到黑暗之中。

　　直到剛剛所見到的事物，難道都是我的夢境嗎。

　　那些都太過於片斷，也太過於模糊不確定的景象。

　　「那些，都是妳的可能性。」

　　「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比起對所謂的可能性抱有疑問，我比較想知道依偎著艾伯李斯特的我，在那後來又會變得怎樣呢。因為太想知道未來，思緒變得模糊不清了。

　　「妳想知道嗎？」

　　「那是正確的世界嗎？」

　　「這很難說，或許那是妳能找到的可能性其中之一也說不一定，或者只是一個幸福的夢。又或者是殘酷惡夢來臨時的前兆也說不一定。」

　　我覺得少女所說的話像哲學般深奧，但其實沒有什麼意義。

　　「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虛假，只要將一切導正的話就能明瞭。妳懂吧？」

　　少女一句一句的話語，在我的心中慢慢地，讓與生俱來的求知慾沸騰了起來。

　　「我……，我想知道真實。」

　　終於，我將那樣的想法說出了口。

　　「即使那份心意，也是那個皇帝所賦予的假造慾望嗎？」

　　少女的話緊揪著我的心。

　　「現在驅使著我的那份心或許是假的，但我也只有……」

　　儘管是虛假的，那慾望確實存在我的心中，如果連那些都否定的話，才真正是讓我的意識消失了。

　　我是這麼想的。

　　「那麼，就讓我們一起來導正因果吧！追求真實的人啊。」

　　漆黑被光線填滿，就是這道光，能將我導向真實。

　　我決定這麼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