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5 艾伯李斯特

3398年 「決戰」

在皇妃居住的城中某一尖塔上,可以看到整片的街景。這個塔是整個帝國首都斐度中最高的地方。

雖然已經半夜了,街中還是有宛如散落小寶石般閃爍的燈光。

從艾伯李斯特被襲擊之後已經過了三個月。雖然艾伯李斯特已經回到公務上,但從一回去就過著忙碌的每一天,能像現在這樣跟皇妃兩人獨處的機會,是在被襲擊後第一次。



「回房去吧,夜晚的風有點涼」

將手扶在陽台上看著夜景的皇妃艾莉絲泰莉雅的側臉,仍舊和平常一樣的美。

「我還想再看一下」

艾莉絲泰莉雅邊看著夜景邊回答著。

兩個人吹著夜晚的風。

艾伯李斯特在艾莉絲泰莉雅的肩上披上外套後,就那樣撫摸著她的金髮,然後溫柔的親吻了一下。

「陛下,是您吧?將情報交給他們的人」

在被襲擊的那天,知道艾伯李斯特行程的只有極小部分的人。而且那一天的行程是艾莉絲泰莉雅所安排的,與舊統制派重要人物密會的日子。

艾莉絲泰莉雅什麼也沒有回答。

「妳應該是來求助我幫忙的。還是說,那些也全都是為了讓我入套而演出的行動?」

艾伯李斯特的語氣完全沒有要逼問艾莉絲泰莉雅的意思,就只是像在細語般的輕聲說出而已。

「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選擇的權力。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到死亡為止」

艾莉絲泰莉雅低下頭。眼眶中有著強忍住的淚水。

「我不是向您說過了,如果是我的話,一定能讓您從那個枷鎖中逃走的。那絕對不是奢侈的事」

艾伯李斯特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沉著。

「已經太遲了……」

艾莉絲泰莉雅說完那瞬間,響起了衝擊與爆炸聲,整個尖塔都在搖晃。往下一看全都是一片紅光。

「這裡很危險。快,來這裡」

艾伯李斯特想要帶艾莉絲泰莉雅回到房間去。但是艾莉絲泰莉雅推開了他的手。

「陛下,我的誠心沒有改變。理由之後我再問您」

「已經夠了……已經結束了」

艾莉絲泰莉雅閉上眼睛搖著頭。

「皇妃說得沒錯。已經結束了,艾伯李斯特」

回頭往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看去,有個男人站在陽台的入口處。是穿著紅衣的協定審問官--Inquisitor--,布列依斯站在那邊。



艾伯李斯特站向能保護艾莉絲泰莉雅的位置上,拔出了劍。他在皇宮內是特別被許可帶劍的。

「是你在塔中放火的嗎?」

「那種事不重要。比起那個,你能夠保護的了皇妃嗎?」

布列依斯的視線向著艾莉絲泰莉雅。艾伯李斯特也為了將視線轉向艾莉絲泰莉雅而轉頭。

映入眼簾的是,站在陽台欄杆上的艾莉絲泰莉雅。

「陛下,請不要這樣!」

艾伯李斯特邊牽制著布列依斯邊將一隻手伸向艾莉絲泰莉雅要挽留她。

「再見了,艾伯李斯特」

艾莉絲泰莉雅說完後,就從欄杆上跳下去了。

雖然艾伯李斯特可以抓住要跳下去的艾莉絲泰莉雅,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是因為布列依斯向著艾伯李斯特的殺氣完全沒有減弱的關係。

過了沒多久,就有沉鈍的衝擊聲傳回陽台上。



「哦,你果然對皇妃見死不救了啊」

為了拯救世界而曾經在連隊一起戰鬥的聖騎士。但是時間過去,現在的兩人立場完全不一樣。

審問官在收拾當初存活下來的連隊的事,艾伯李斯特早有耳聞。

「是你讓我這樣做的吧」

「這可不一定。那只是你自圓其說而已,我也有可能什麼都不做,就看著你救皇妃也不一定啊。決定的人是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

艾伯李斯特的語氣很難得的是含有怒氣的聲音。

「艾伯李斯特,你真是個無情的男人,你沒有心。這個你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又怎樣,有誰可以代替我活著嗎?」

「有很適合愛精打細算的你的死法哦」

布列依斯依舊是那沒有空隙的架勢。

「你是說我會輸給墮落的你嗎?」

艾伯李斯特這麼說之後,就以銳利的一擊攻向布列依斯。布列依斯則是很冷靜的擋下那一擊並保持距離。兩個人都進了房間內。

雖然表情看不出來,但是艾伯李斯特其實對布列依斯的挑釁感到痛憤。要是平常的話,他是不會主動先攻的。

「為什麼艾莉絲泰莉雅非死不可。這是我跟你們之間的問題吧」

室內響起無數次刀劍相擊的聲音。

「因為她已經沒有用了,皇帝決定要自己甦醒。我現在是受皇帝的命令來到這裡的」

布列依斯將艾伯李斯特的劍接下。

「工程師之後是皇帝啊。真像是小人物的你會做的事」

兩人再次拉開了距離,皇妃所住的豪奢房間不缺乏他們可以戰鬥的空間,兩人都為了確保對自己有利的位置而移動著。

「對不死皇帝與潘德莫尼來說,你的事根本只是瑣事而已」

艾伯李斯特漸漸被布列依斯的挑釁給影響。

「那為了那種瑣事而苦戰的你算什麼?」

兩擊,三擊,艾伯李斯特的劍襲向布列依斯,但是都被布列依斯接下來了。

「哼,那是你的妄想吧。你變弱了。而我變強了」

布列依斯擺出特殊的架勢放出攻擊,那一劍擊中了艾伯李斯特的肩膀。麻痺感襲向了身體,艾伯李斯特因撐不住的關係曲膝跪下。

「你跟皇妃都被恐怖份子殺死。然後因此失意的國民們將熱烈迎接復活的不死皇帝,不錯的劇本吧」

布列依斯一邊這麼說,一邊再次擺出攻擊的架勢。

「那種下三濫的戲碼我怎麼可能會接受」

艾伯李斯特還是曲膝跪著。

「我倒是認為這個角色對你來說還稍微太大了」

對著逼近而來的布列依斯,艾伯李斯特在站起來的同時為了迎擊,使用了稱為『茨』的劍技。

「你認為那種招數對我有用嗎!」

布列依斯的身姿像幻影般消失,艾伯李斯特的反擊切了個空。

就在『茨』結束之際布列依斯以突刺襲擊而來,貫穿了艾伯李斯特的右胸。在布列依斯將劍拔起後,艾伯李斯特就隨之倒下了。

布列依斯為了要給仰天倒下的艾伯李斯特致命的一擊,而慢慢地走近過去。

「這算是可憐你。給你個痛快吧」

布列依斯雖然這麼說著,但是他的脖子也流著血,應該避開的『茨』其實擊中了布列依斯的脖子。布列依斯擦去血,確認了不是很深的傷口。

艾伯李斯特的肺逐漸充滿血,胸膛大大的振動著。艾伯李斯特動著手在尋找他脫手的劍。

布列依斯將劍反手拿著,準備要揮下那致命的一擊。

就在那個時候,門隨著熱風打開了,隨即有兩發槍彈射向布列依斯。布列依斯靈敏的跳開躲過子彈。

出現在門口的是艾依查庫。



門的另一邊已經煙霧瀰漫,從下方燒起的火勢很快地就會燒到這裡來了。

艾依查庫不放過任何縫隙,立刻再向閃開的布列依斯用兩手的槍連續射擊。

布列依斯迅速的用劍將子彈打下,但是沒能完全閃掉的幾發還是打中了布列依斯。

但是因為有盔甲防禦的關係,沒有造成致命傷。

「這可省了我的麻煩。忠犬出場了是吧」

「布列依斯,好久不見你變得可真是偉大啊。穿的可真好」

艾依查庫將子彈用完的槍丟掉,拔出了劍。可能是因為穿越火場而來的關係,他全身都髒的很徹底了。仔細一看還有一些地方受傷流著血。

「沒想到你竟然能甩開馬庫斯」

「那種面具傢伙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說是那麼說,可你還不是負了不少傷啊?」

布列依斯一口氣縮短距離。他判斷在這狀況下長期戰非常不利,再加上他覺得艾依查庫看起來已經相當的疲憊。他順勢旋轉身體將劍揮掃過去,銳利的一擊就往艾依查庫的腹部招呼。

艾依查庫雖然擋住了這招,但是沒有完全全接下的劍端還是刺進了腹部。

「還是老樣子只有氣勢很強」

「……哼,你的攻擊根本沒有效果」

雖然艾依查庫的腳不穩的晃了一下,但是他的劍還是不改其氣魄。再次拉開與布列依斯的距離。

「真是個頑強的男人」

「囉囉嗦嗦你煩不煩啊你……」

艾依查庫的呼吸越來越喘,很快就會連反擊的力氣也沒有了。布列依斯判斷果然是因為與馬庫斯的一戰將力氣都用盡了吧。

布列依斯將劍放低,一點一點的拉近距離。他知道艾依查庫會焦急的先攻過來,因為這個男人一心想救瀕死的艾伯李斯特。

艾依查庫像是要劃開空氣般地集中精神將劍舉起,向布列依斯砍去。布列依斯躲開那砍向自己的劍刃之後,馬上衝近艾依查庫身前,用身體撞開了艾依查庫。

艾依查庫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布列依斯跳往艾依查庫想做出致命的一擊。

但是,艾依查庫馬上翻身一腳往布列依斯肚子踢了過去,失去重心的布列依斯身體飛了出去。

就在布列依斯正想重新站起身的瞬間,艾依查庫的劍已經架在布列依斯的脖子上。雖然布列依斯想用劍接下這個攻擊,但卻被艾依查庫充滿氣勢的一擊給壓倒。

艾依查庫的劍砍到布列依斯的頸椎那邊後停下。是致命傷。

布列依斯的動脈處血沫橫飛,周邊形成了紅霧。

艾依查庫看到布列依斯掉下了劍搖搖晃晃的。布列依斯雖然想用手止住噴出來的血,但卻只是將噴出來的血壓往地面流下而已。

雖然布列依斯張嘴好像想說什麼,但是卻就那樣閉上眼睛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艾依查庫就算被那個血絆到一下滑了腳,也急忙地跑向艾伯李斯特的身邊。



艾伯李斯特也淹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雖然很難受但是還有氣息,從嘴邊跟胸口都不斷地流著血。

艾依查庫用兩手緊緊地握著艾伯李斯特的手。

「別擔心,你一定會得救的」

「……已經夠了」

那是艾伯李斯特用滿是血的嘴,咬緊牙拼命說出的話。

「別說傻話了!這沒什麼的!只要再重新來過就可以了啊!」

艾伯李斯特慢慢地,微微的向左右搖頭。

「這不像你啊,艾伯……」

艾伯李斯特閉起的眼睛旁看到淚流了下來,那是艾依查庫第一次看到的艾伯李斯特的眼淚。從小到大他們都一直在一起,但是卻從來沒有看過他流淚。

不管什麼時候都冷靜,並且沉著地引導周圍的人。那才是艾依查庫所熟悉的,那名叫艾伯李斯特的男人。

「不要這樣子……」

艾依查庫非常的狼狽,因為他知道艾伯李斯特已經沒得救了,而且也知道在艾伯李斯特心中已經有了覺悟。

但是,就算他懂,也仍舊不能接受。



艾伯李斯特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然後使盡力氣將被艾依查庫握住的手一起拉近到自己的胸前。

接著就在艾依查庫以為他稍微微笑了一下的時候,就那樣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