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4年 「小刀」

晨霧瀰漫的森林裹充滿著安穩平靜的氣氛。

「來了」

在旁邊的阿貝爾小聲說道。因為維持了好幾個小時不動的關係，清晨的寒冷，讓就算穿著連隊戰鬥服的身體也感到寒意。利恩默默的點了頭。

兩個人在森林中。利恩單手握著步槍。在天亮之前跑出連隊就是為了來打獵的。這是年輕的兩人，一個小小的散心行為。

在寂靜森林的那一方，約100阿爾雷左右的距離，可以看到一頭有著一對大角的雄鹿在那。

那是長期監視的森林小徑中終於出現的獵物。兩人非常興奮。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小心謹慎地盯著雄鹿的動向。

利恩舉起了步槍瞄準，將瞄準器的準心對準在雄鹿身上。接著停止呼吸，扣下了扳機。子彈雖然稍微向右偏，但還是貫穿了雄鹿的腹部。槍聲在山林中迴盪著。瞄準器的那一頭，雄鹿用前腳在空中蹬了幾下後倒地不起。

「幹的好！」

阿貝爾拍了利恩的肩膀。兩人站了起來朝向獵物倒下的小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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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雄鹿倒下的地方時，雄鹿看來已經斷了氣。

血從雄鹿的肚子被打穿的那個黑色的洞流出。周圍的矮樹叢也沾滿了飛散的血跡。

生命就這樣凋零，被大地所吸收，接著從地面上消失。

晚秋的森林中那濕冷的空氣充滿了利恩的肺部。在這同時，心中湧現了沈重的情感。

「怎麼了？」

阿貝爾問道。

「不，沒事」說完，將腰間的繩索取下想要綑綁獵物的同時，利恩看到自己的肚子上開了一個黑色的洞。

不知何時自己竟已經橫躺在森林之間。黑色的血從腹部不斷地溢出。

雖然掙扎的想移動自己的腳，身體卻不聽使喚的使不上力氣。

即使用手壓著那個黑洞血還是不停的滲出來。四處找著阿貝爾但他卻不在眼前。看著那沾滿黑血骯髒的手掌。漸漸的無法抵抗這股寒冷。

利恩用力的閉上眼，將心中襲來的恐懼給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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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恩在床上醒來。沒有見過的天花板。自己身在看起來狹窄又破舊的廢屋之中。

「醒了嗎？」

在身旁的是阿奇波爾多。

「你……竟然……」

被羅索從背後擊中後的記憶，只記得正朝著大街道前進而已。看來很明顯地是在途中倒下了。

「抱歉。本來應該要更早與你會合的」

「你應該有理由吧？可真是害慘我了」

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但還是非常的痛。

「我會跟你說的。不過你現在還是先再休息一下會比較好」

「不，你不先跟我說的話，我會氣到睡不著啊」

「別這麼說嘛」

阿奇波爾多拿出藥來要利恩喝下。利恩接過手將藥一口氣喝下後，就睡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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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兩個晚上後開始準備出發。阿奇波爾多向利恩確認了一下傷口。

「你沒問題嗎？」

「嗯，我可以。這點小傷……」

利恩逞強地打斷了阿奇波爾多的關心。

「沒辦法做什麼有效的治療。我必須盡快送你進城」

兩個人騎在同一匹馬上。

「會有些搖晃，忍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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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野的路上前進途中，天空中無數的繁星開始耀眼的閃起。雖然想徹夜趕路，但是阿奇波爾多判斷以利恩現在的體力來說非常困難。阿奇波爾多像是抱著地讓利恩從馬背上下來，並且讓他躺下。

升起柴火取暖，兩個人面對著面。

「睡不著嗎？」

「嗯……。快跟我說吧。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

利恩一臉難受地硬是將身體轉為側躺著，看著燃燒著的營火。

「別說那種不像你會說的話。不過我的確該跟你說」

阿奇波爾多也邊看著燃燒著的營火，邊開始說起。

「是拉姆找上我──」

阿奇波爾多伸手朝營火中取出了一根柴點了煙。

「我跟某個男人有帳要算。就是尹貝羅達的護國卿帕蘭達因，他以工程師作為後盾君臨此位。拉姆跟我說，如果我可以奪取尹貝羅達的戰略物資的話，他就願意當仲介幫我跟帕蘭達因談條件」

拉姆在連隊被消滅的時候，冒著生命危險幫助生還的騎士潛逃，在工程師中也算是相當特別的男子。利恩也從沒懷疑過拉姆。

「而仲介的手續費，就是是必須交出帕蘭達因所擁有的情報跟利恩，他說他想要見你。拉姆說要是舊連隊隊員的你出了什麼事的話，他就有理由可以來地表」

「所以你就默默的把我交給拉姆了是吧……。這些，如果能在事前跟我說不就好了」

阿奇波爾多的眼神依然盯著搖晃的火光。

「他說如果發生萬一，也不希望跟我之間的暗中交易被其他的工程師發現」

「他覺得我被拷問就會說漏嘴嗎」

利恩不愉快的說道。

「拉姆應該是這麼想的吧。總之拉姆需要你被尹貝羅達抓住，然後他就會被叫到那邊」

「那你知道那三個死而復生的背叛者嗎？」

「拉姆沒有告訴我。不過在襲擊商隊之後，我從帕蘭達因那邊聽說了」

「羅索，米利安，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從『The Eye』的那頭回來了」

「沒想到會是米利安……」

阿奇波爾多將煙草弄熄。

「我差點被那些傢伙給殺了。而且他們毫無疑問的殺害了我們的其他同伴。在連隊消滅幕後的這些人……」

「我要前往米利加迪亞。因為那些傢伙要找的人就在那裡。無論如何我都要阻止他們」

「這些人也是朝著米利加迪亞去嗎？」

「不，我沒有給拉姆這個情報，所以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吧。不過總有一天會被他們發現的」

「對手最少三個人，只靠我們是不夠的」

「就算是這樣，還是只能拼了」

「嗯，說的也是」

利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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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明破曉之前，利恩寫了一封信要給阿貝爾。而阿奇波爾多還在睡。利恩大概知道阿貝爾的所在處。只要發個電報的話，應該就可以在米利加迪亞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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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早上整理好行李後，兩個人就又騎著馬出發了。

坐在阿奇波爾多後面的利恩只能無力的抓著阿奇波爾多。

「沒事吧？」

「嗯，繼續前進吧」

阿奇波爾多放慢了速度在荒野中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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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了一陣子後，天象開始變得怪異。阿奇波爾多對於開始變得潮溼的空氣感到非常驚慌。但利恩似乎連周圍開始變暗都沒有發現的樣子。

看來必須找個地方休息，阿奇波爾多決定離開街道來尋找。

但是就在下決定的同時，雨滴也跟著從空中落下。

「是雨啊……」

利恩衰弱地小聲說道。

「我馬上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忍耐一下」

阿奇波爾多從開闊的荒野道路轉向山邊移動，終於找到了可以休息的洞穴。

不過兩人早已在大雨下淋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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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不合乎季節的暴風雨，讓兩人被困在山邊的洞穴中。

「我還真是一連串的不走運啊」

在躺下的利恩前，阿奇波爾多正努力的試著要將濕了的木柴點燃。而飽受風雨身體受寒的利恩正快速的喪失體力。

「我馬上生火。只要將身體暖和……」

阿奇波爾多正要將收集而來的木柴移到火種那一邊。

「阿奇波爾多，已經夠了」

「你閉上嘴等著，火馬上就會點好」

「……已經沒關係了，就把我放在這裡吧。我到這裡就好了。接下來只有你自己一個人的話，可以走的更快」

「別說那種無聊話了。原本就是我害的，我怎麼能對你見死不救！」

阿奇波爾多難得像這樣不隱瞞自己的焦躁地說道。

「我已經寫好信要給阿貝爾。剩下的交給你們兩個人了。已經沒有時間了不是嗎？」

利恩從口袋中拿出信，朝阿奇波爾多的方向送去。信緩緩無力的掉落在地面。

阿奇波爾多默默的繼續看著木堆。

他知道利恩的狀況已經不樂觀了。

「你也是暴風駕馭者出身對吧？」

「出身是」

「荒野出生的兩個人，竟然會被困在暴風雨中。還真是個笑話對吧。不該是這樣結束的」

「夠了別再說了」

阿奇波爾多制止利恩。

「如果你遇到阿貝爾的話，希望你可以把這個交給他。我希望那傢伙拿著」

利恩將收在鞘中的小刀交給阿奇波爾多。

「我才不收那種東西。想交給他的話，你自己拿去」

「已經夠了。我已經有覺悟了」

面對利恩那虛弱的聲音，阿奇波爾多眼睛眨也不眨地一直凝視著利恩。然後默默地將小刀收下。

利恩的手也就那樣失去了力氣。

「阿奇，你不需要在意。當初要不是有你鍛鍊我，我早死在連隊了」

利恩將臉轉向上方，閉上了眼睛。

「連隊啊……令人懷念。感覺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嗯」

「我們都曾經有過使命。還有同伴」

「現在也有啊」

「大家都已經去另一邊了。我在這邊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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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波爾多目送利恩離開人世之後，就讓利恩的遺體留在那狹小的洞穴裡橫躺著，然後連一句告別的話也沒留的就在暴風雨之中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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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