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3年 「神秘」

在一個裝滿有機化合物與鹼混合液的橢圓型箱子中，裝著康拉德。

感覺到外面有幾個人不停地在交談著，時而聽到像是訓斥的聲音。

在箱子中無法得知外面的情況。而且康拉德的傷勢相當嚴重，讓他連眼睛都睜不開，十分地虛弱。

手腳失去了知覺，連身體現在是仰躺還是俯臥都搞不清楚。

模模糊糊之中，康拉德夢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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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臉的下半部被染上了暗紅色的彪形大漢，靠著牆呻吟著。

「太嫩了」

康拉德瞥了一眼那位男子，拋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這陰暗的巷弄。

對在貧民窟生活的康拉德來說，暴力行為就像是家常便飯。

不清楚自己的身世。自從懂事以來，每天就是和養父一起從早到晚練習棍術為主的武術，以及喝酒到天亮的生活。

「老子我呀，以前在首都可是有名的武道家哦。喂！酒，再拿些酒來啊」

「收歛一點吧，已經沒有酒了」
「啊？要說那種吝嗇話的話就先打贏我一次再說吧」

雖然不只一次二次將他說的話當作是醉鬼的胡言亂語，但養父確實很強。事實上，直到養父過世為止康拉德也從沒有打贏過他。

「我會把我的技術全教給你的，所以幫我去給首都那些傢伙好看吧」

這也是養父的口頭禪。雖然不清楚他的人生是怎麼淪落到貧民窟生活的，但那句話裡充滿了他的懊悔與憎恨。

但是，康拉德沒有遵循養父的話。對他來說養父的技術只不過是為了在貧民窟裡生活的技術罷了。

力量就用力量去對抗。讓康拉德，漸漸地變成了一個不管是誰都打的凶器。並沒有憎恨著什麼。只是為了活下去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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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邊的年輕人」

剛走出巷弄，就被沙啞的聲音叫住。往聲音的方向瞪過去，站著一位與聲音不搭嘎身材矮小的老人。

「啊？」

「想跟你問個路，請問你知道一個叫亞奇姆的人經營的藥局在哪裡嗎？」

「亞奇姆……老頭，你認識那男的？」

「嗯，可以說是認識」

老人雖然微笑地回答道，但康拉德卻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因為兩天前，康拉德才跟藥局的亞奇姆發生過糾紛。

「抱歉啊老頭。我不讓亞奇姆那傢伙吃點苦頭我無法消氣。就讓我揍你幾下吧」

如果這老人是亞奇姆的客人的話，就傷害這老人來干擾亞奇姆的生意吧。康拉德起了這種程度的念頭。

「哎呀哎呀，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啊」

老人對康拉德的態度悠然地笑著。雖然只是在笑，卻讓康拉德覺得自己被瞧不起。

「別太得意忘形，你這個老不死！」

只要用棍棒攻擊一次。就可以輕易地讓老人倒下。邊想像著那畫面，康拉德邊揮了下去。

這時老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康拉德，而康拉德也盯著老人的眼睛。

「唔……」

「怎麼了？你的武器沒有打中我哦」

武器無法打中老人。就像全身被看不見的鎖鍊給綁住一樣，不管怎麼做都無法移動。

「看來你的心鍛鍊得不太夠啊」

老人若無其事地說完後，就靠近康拉德並抓住他的手，輕易地往背後甩了出去。

康拉德雖然因被摔到地上而傻住，但過了一會兒身體就恢復自由了。等站起來時，已經是老人離去後了。

「什……麼……」

什麼都做不到就敗北，這是除了養父以外的第一次。

當這鬼壓床似的感覺一解開後，就飛奔去亞奇姆的店裡。

目睹這不可思議現象的康拉德，想知道那股力量的秘密。所以要找線索的話，只能向似乎認識老人的亞奇姆打聽了。

雖然跟亞奇姆才鬧不愉快不久，但是比起那種事，康拉德對老人的好奇心更加地強烈。

在有點髒的店裡，充滿了不知用途的草以及調製藥物發出的討人厭臭味，讓康拉德擺出臭臉。

「還是老樣子的臭啊」

「有事嗎，只是來吵架的話就滾回去！」

「剛剛有個身材矮小的老頭來了吧。那是誰？」

「什麼？你這可不是向人詢問的態度耶。想要情報的話，把該給的交出來」

亞奇姆卑鄙地笑著伸出手。康拉德呿了一聲後，將錢丟給了亞奇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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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亞奇姆那兒打聽到老人情報的隔天，康拉德就啟程前往首都魯貝斯。

因為平常的打扮在這裡會太顯眼，所以只好將以前從某人身上搶來的上等服飾穿起來，假裝自己是首都人大方地走向目的地。

從亞奇姆那裡只打聽到兩點。老人的名字是威爾瑟。然後在首都魯貝斯的大聖堂擔任祭司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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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利加迪亞在這個世界出現《渦》沒過多久時，主要的信仰就轉變成了信奉流傳在尤拉斯大陸南部的『命之神』宗教。

除了住在貧民窟的人以及從渦逃離的難民外，基本上國民都是信奉『命之神』。

威爾瑟這名老人以祭司身分服務的大聖堂，也是這個宗教的設施之一。

一進入大聖堂，就看到身著祭司服的老人，正在向一位抱著嬰兒的女人傳道。

「謝謝您！謝謝您！」

「神一定會賜與採取行動的人庇護。這就是你選擇自救之道後的結果」

看起來像威爾瑟的老人，微笑著目送母子離去。

「哎呀，你是昨天的年輕人。有什麼煩惱嗎？」

算準那對母子從康拉德的身邊經過，威爾瑟叫住了準備坐上椅子的康拉德。

打算從遠方觀察威爾瑟到底是什麼人物的康拉德稍微嘆了一口氣後，走近威爾瑟，坦率地提出疑問。

「昨天你用的奇妙力量是什麼？」

「喔呀喔呀，還以為你想問什麼呢。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對康拉德那失禮的態度，威爾瑟還是面帶微笑的回答。對他那輕鬆的態度，讓康拉德感到更加焦躁。

「不可能。那個時候，我就像被鬼壓床般地無法動彈。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嗯……就算有答案，你聽了之後打算怎麼做呢？」

「跟你沒關係」

「就算你那麼說，我也沒有你想要的答案。我並沒有你所謂的『力量』」

「那麼，那個力量到底是什麼？」

「只是我的心比你強韌一點而已。就只是這樣」

「什麼意思？」

「因為你害怕了，在神職人員面前。如果疏於鍛鍊你的心的話，就會發生像那樣的事」

「你在唬弄我吧，那應該不是用精神論就能說明的東西」

「並不是那樣的。我們人類是靠神賜予給我們的心活著的。讓那顆心茁壯就是我們的使命。如果你立志練武道的話，那就更重要了」

「結果還是在講神啊」

康拉德認為自己被巧妙地騙了。這個身材矮小的老人果然隱瞞著什麼。

不知道是只要信奉神就能得到那份力量，還是他原本就持有那份力量。但是那的確不是可以用『心的鍛煉』就帶過的現象。

從那天起，康拉德為了找出威爾瑟讓他見識到的那份力量之謎，開始頻繁地往來大聖堂。

雖然不懂宗教的事，但是好像感受到威爾瑟的講道中，擁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力量。

為了理解威爾瑟的言詞意義，拿起了大聖堂發送的教義之書，開始學起了關於『命之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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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康拉德一邊讀著寫有『命之神』傳承的書一邊走向大聖堂。

傳承內容像是童話故事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引起康拉德的興趣，但是為了得到那股力量，還是努力讀進腦裡。

不知道是否因為太過專心看書，而沒有注意到周圍，在通過巷弄的時候撞到了誰的手臂。

「撞到人也不道歉，是看不起我嗎？喂！」

正要無視他走掉時，被特別響亮的聲音給叫住了。

這時終於將視線移到書本外看對方。那是以前曾經被康拉德打得落花流水，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身材壯碩的男子。

看到才在幾星期前折斷的鼻子已經恢復，康拉德認為當時的他還真是手下留情了。

「別煩我，你還想要被折斷鼻子嗎？」

「還真敢說啊你。竟然在看書，是想表示你跟我們不一樣嗎？」

「我要做什麼都跟你沒關係」

康拉德把書收進懷裡，順手將掛在腰間上的三節棍甩開來。

順勢將棍棒揮下，準備往男子的臉打下去。但是男子卻消失了，只剩下他那下流的笑聲傳到耳邊。

「什麼！？」

「我在這啊。你是不是書看太多，腦子都壞掉了啊？」

康拉德往聲音傳來的頭上方看過去。男子蹲在照亮巷弄的路燈架上，低頭看著康拉德。

隨即男子就從搖晃的路燈上跳起，打算用他全身的重量壓向康拉德。

「唔」

因為用全身的力量打向了地面，有點兒喘不過氣。從衝擊中恢復視線後就用膝蓋往對手心窩附近踢過去，趁對手停下的一瞬間好不容易脫了身。

「別想逃啊」

抱著肚子站起來的男子容貌，隨著煙霧漸漸變化。臉跟皮膚都被鱗片狀的突起物給覆蓋住了。

變化成像爬蟲類外貌的男子只有聲音在笑。但是因為臉部已經變化，看不出表情。

從剛剛那擊可以得知，就算外表變化了也不是無敵的。

康拉德覺得應該逃不走了，所以就將三節棍連結起來重新擺好架勢。

男子以他那身材不該有的速度拉近與康拉德的距離，用他那佈滿鱗片的右手打過來。

雖然康拉德用他的棍棒將那拳打開之後，但卻被對手用腳踢到腹部而撞到牆上。

「看你還可以露出那種輕鬆的表情到什麼時候！」

男子邊大笑，邊揍飛打算重新站穩的康拉德。

男子雖然毫不留情地接二連三毆打再度失去平衡的康拉德，但康拉德一直在等待反擊的機會。

「我才沒打算被你這種傢伙打倒」

「你也差不多，該被我幹掉了吧你！」

康拉德發現，男子的拳頭漸漸往臉的位置移動。仔細看了看男子，發現他的眼睛根本沒有對到焦。

「嘎啊啊啊！」

終於男子在發出咆哮聲後，將手打向了無關的方向。康拉德趁機撞開男子，翻滾到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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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呀」

翻滾的前方有威爾瑟。看他拿著發出臭味的小藥袋，應該是剛從亞奇姆那裡回來。

「快逃！這傢伙很危險！」

康拉德無意識地叫出來。康拉德有個人的矜持。就算不喜歡首都的居民，也不希望有人被捲入他個人的鬥爭。

男子緩慢地站起來後，無法區別威爾瑟與康拉德，向威爾瑟舉起了拳頭。

「看來是失去自我了。這可不行」

威爾瑟不被男子的攻擊給動搖。用符合他矮小身體的靈敏，閃掉了男子的攻擊。

康拉德看到男子的視線集中在威爾瑟的身上，就像反彈似地動起來。

用棍棒從男子的後方揮下去，砸在頭頂上。

男子就那樣倒在地面上。那像爬蟲類的外觀，也已經恢復成人的樣子了。

康拉德上氣不接下氣地看著男子坐倒在地面上。被毆打的地方非常疼痛，已經站不住了。

「你沒事吧？需要的話就去醫院治療吧」

威爾瑟不慌不忙地接近康拉德，看著他。

這位祭司就算看到變成異形的人類也絲毫不動搖，絕對不是普通人。

「我明明叫你逃走……」

「如果我逃走了，你就會遭到更殘酷的對待吧。神是不會捨棄擁有覺悟的人的。我只是遵從祂的教導」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就只是個將神的教導散播出去，將大善之愛分享給這個世間所有生物的普通祭司」

威爾瑟露出好人樣的笑容回答道，然後將手伸向康拉德。

「身為祭司別撒謊啊你」

康拉德重新決定，一定要找出這個矮小老人的秘密。然後抓住那乾枯的手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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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