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 布列依斯

3392年 「蒼穹」

「可以請你說明一下嗎?」

協定監察局的技官以慇懃的態度向布列依斯問道。

其嘴角浮現著僵硬的笑容。

潘德莫尼監察局是,以找出地上的條約違反者以及汙染者並將其『除去』為目的。

布列依斯是以其中的審查官《Inquisitor》的身分在生活。

「No-22458與No-18673已經死亡了」

布列依斯回答道。

「但管理記錄並沒有視查到。這是如何確認到的?」

仍舊維持著笑臉。身為自己直屬上司的這個男人的態度讓布列依斯十分煩躁。

「確實是這樣。已經從他們的住所回收了聖劍。也沒有將東西放著就逃走的可能性。連埋葬記錄都有了」

「為什麼沒將墳墓挖出來確認?」

「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作出這個判斷的是誰?」

「是我」

「原來如此」

隔了一拍才搥了手邊的控制台。喀喳喀喳的機械聲在昏暗的監察局構成技官房間裡回響著。光源只有技官的桌子跟牆上的幾個燈管。

沒有與外面連接的窗戶,除了中央技官的桌子外只有放置著幾張比較大的長椅跟桌子而已。雖然房間,家具以及細部上的設計都帶有潘德莫尼裡特有的豪奢裝飾,但房間配置上給人的印象卻是沒有人情味的印象。

「那麼,這件事就以加上註解的方式來解決吧」

硬撐出來的笑容在此時也沒有崩壞。

「你留下了出色的結果。今後請注意以沒有瑕疵的作業方式來進行」

作業,嗎。這傢伙的用字遣詞總是令人感到不快,布列依斯這樣想著。

「保持這種效率的話,你妹妹也一定會恢復健康的吧」

「在下次的作業確定前稍微有點時間。去看看她也好吧」

就連脅迫話語的都能講的這麼有禮的這個男人,讓布列依斯深感憤怒。但想到在此流露出情緒也沒有意義,就安靜的離開房間了。

布列依斯走出監察局的建築物後,就前往位於都市部分中心區域的醫療施設。

以兩匹馬拉著的機械馬車在萬里晴空之下,進入了潘德莫尼的中心街道。以奇怪的彫塑裝飾的石造高層建築物與藍天,有著奇妙的反差感。

浮在高空中的潘德莫尼總是大晴天。可以說是工程師們所創造的飛在空中的樂園。雖然在街上行走的人們外觀整潔並冷靜沉著,但卻沒有像地上人般的活力。

但布列依斯並不討厭這個地方。總之就是被藍天的美麗所吸引了。

中心區域公園旁邊的一個中層高度的建築物,就是妹妹所在的醫院。

布列依斯的妹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一直保持這個假死狀態過了三年的歲月了。床邊圍繞著透明的塑膠布。

據說是由於抵抗力極端低落的隔離處理。病房裡緊閉的窗外,有著耀眼的天空。

輕輕的,隔著塑膠布握起她的手。

手的溫暖傳達過了來,讓布列依斯的心中稍微感到了開心。

只要能將她從這個牢中解放,不論什麼事都做,布列依斯再次在心中發誓著。因為在這世界上已經只剩下她了。

離開醫院再次坐上馬車時,早就已經有個面具男坐在裡面了。



月光讓城堡蒙上了一層陰鬱的陰影。

風增加了寒冷度,夜晚的空氣醞釀著緊張的氣氛。

從潘德莫尼飛出的這艘飛行船,在誰也沒有察覺到的狀況下,在城堡附近的高台放下了兩個男人。

男人們披著從遠方看來就像是穿著長袍的修行僧的外套,並在月光所照出的影子中一邊慢慢潛行一邊靠近城堡。

布列依斯和面具男進入了城中。隱藏他們身形的光學裝置,在月夜下十分的有用。

以從陰影處到陰影處的方式前進,到達了一個大房間。可以從高處的窗口看見月亮。

在那光所落下的位置上站著一個男人。

是被稱作黑太子的男人。

王子拔出劍擺出架勢。是布列依斯很熟的架勢。

布列依斯也拔出了劍。面具男後退了幾步後,再次消失在牆邊的黑暗裡。

劍刃反著光,布列依斯以身體接王子的劍。劍鋒從頭部切了下去。

剎那間,留下光之殘影的布列依斯,一瞬間就繞到了黑太子的後方。

這次由布列依斯使出銳利的突刺。瞄準身體的這一劍,王子後退並將其隔開。

一瞬間的攻防。兩人再次拉開距離對峙起來。

從布列依斯的劍中放出了光芒。光芒以球狀將王子包圍。

光芒消失後,王子手中的劍已經被打落在地上。布列依斯站在屈膝跪著的王子面前。

劍尖就在王子的眼前。

「古魯瓦爾多,身手退步了啊」

「殺了我吧,布列依斯。就像對其他同伴那樣」

「看來很想叫我叛徒的樣子,但在這個歷史中,這些都只是些小事。我有我自己的正義」

「殺了多少人了?」

「連動手都沒有。幾乎都是自滅。被自己的力量給吞蝕掉的。結果『汙染者』都活不久的」

布列依斯沒有說謊。他所找出很多同伴,在和平的世界裡擁有太多的力量沒多久就自滅了。有些人沉溺在藥物或酒之中,有些人自己選擇了死亡。

「很少有去抵抗的人。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劍尖碰到了古魯瓦爾多的脖子。

「看來失去死亡之所的戰士要繼續活下去是很困難的樣子」

「你不也是一樣嗎,布列依斯」

「我還有,活著的必要」

「站起來,古魯瓦爾多。今晚並不是為了殺你而來的」

布列依斯收起劍,伸手將古魯瓦爾多拉起身來。



「潘德莫尼的生活並不差。那都市也是有著它的優點。雖然是很奇怪的地方」

古魯瓦爾多坐在大房間一端,通往下一層樓的階梯上。站在他背後的布列依斯繼續對古魯瓦爾多說道。

「那時候還真是單純。以連隊聖騎士的身分戰鬥,死去。然後英名將被永遠記錄在戰史之中。就只想著這些」

布列依斯自己在過去也是這樣想著的。

「世界已經改變。沒辦法回到過去了」

無力的坐在階梯上的古魯瓦爾多依舊無言。

「想要得到什麼的話,就必須付出什麼代價。決定權都在自己」

「我已經作出決定了。你又如何呢?古魯瓦爾多」

即使問了也還是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面具男從黑暗中出現。

「工作完成了。回去吧」

布列依斯將手搭在古魯瓦爾多的肩上說道。

「我很清楚,你的劍尖在期望著什麼。只是要做好覺悟。你的痛苦也沒人能幫你承擔」

布列依斯與面具男一同離開了城堡。

「你的工作進行的很順利的樣子,馬庫斯」

馬庫斯的手裡握著一個銀色的長筒。

「想要留下記錄的話就留吧。沒有解決掉王子,這樣」

布列依斯並沒有期待能從馬庫斯嘴裡聽到回答。

布列依斯小聲的說著。

「總有一天要解決的」



「─完─」